望京,下一个硅谷?

|  阅读量 | 分类: 移动互联网 | 作者: 杰哥-松松编辑 | 时间:2015年11月25日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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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家到启明大厦上班,先经过望京SOHO,蒋涛(他与王峰一起创办极客帮天使基金)在那儿,再一拐就是斧子科技。这很有趣,跟我相关的三家公司都在望京。”蓝港互动CEO王峰说。当年金山公司的办公室一直在中关村,偶尔开车路过望京,他就会想,“难怪叫望京,这么远,是在北京边上望着北京的。”

2012年,蓝港把办公室搬到了位于望京利泽中二路的启明国际大厦。当时经常有朋友问王峰,“你怎么搬那儿去了?搬那么远,能找到人吗?”为了解决员工上下班的问题,蓝港还特地搞了员工班车。现在,王峰却经常劝创业公司把办公室搬到望京来。

站在王峰家中,可以远远望见奇虎360的广告牌,极客帮所在的望京SOHO里头则入驻了陌陌、触控科技这样的中型公司,而斧子科技的对面就是阿里的新办公楼和美团。“现在的望京,比当年的中关村潜力还更大些。”王峰感慨。

对于中国互联网公司,望京正呈现出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这些公司纷纷把办公室搬到以望京SOHO为中心的望京地区。“你观察过地图上的望京吗?”圣耀互动CEO刘皓雷说,一些记者专门跟他谈过望京的风水。从地图上看,从阜通东大街到花家地街的道路规划,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安卓机器人,而望京SOHO正好处在头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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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望京SOHO辐射了整个互联网行业的迁移,也带动了周边写字楼的热租。但潘石屹在第6次例行拜访望京SOHO租户时说,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高比例的互联网公司入驻,望京SOHO T3的互联网公司比例甚至达到了90%。

早上,站在望京SOHO的高层办公室里,向望京地铁站方向望去,你会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像蚂蚁、蝗虫一般涌向周围的一栋栋建筑。这里跟中关村、上地越来越像了。

过了3天再取消关注

眼下,“地推扫码一条街”才是望京的真实写照,刘皓雷说,“韩国城”和外企大楼的标签已经成为过去时。

11月14日,连续笼罩了北京一个星期的雾霾终于褪去,透出冬日里难得的阳光。这是一个周日,但望京SOHO T2对面的合生麒麟社旁的道路已经人挤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就是著名的望京SOHO“地推扫码一条街”。

“你扫一下嘛,扫一下送你一朵肥皂玫瑰花。”李齐一个劲儿地劝《财经天下》周刊记者扫码关注某互联网金融公司的微信公共账号,并一再叮嘱如果取消关注的话,也要先等3天。一个有效的用户(3天内没有取消关注),李齐可以拿到2块钱的提成。多的时候,李齐一天可以拉到三四百个用户,而天气不好的时候只有100多个,“前几天天气不好,又下雨又雾霾,耽误了好多生意,今天就都赶紧出来多拉一些单了。”从5月开始,李齐就时常出现在这条街上。他推广过游戏、O2O、互联网金融领域的近10家公司。

这段不到100米的路,两侧挤满了便携桌。桌上放着绒布娃娃、饮料、水果盒、纸巾、食用油,有时甚至有价值200多元的膳魔师水杯。最多的时候会同时出现40多个像李齐一样的地推人员。但他们大多并不属于任何一家被推广的公司,而是在校的大学生通过中介接的外包业务。他们有时候也会当起中介来,每拉到一个兼职或者全职的地推,他们也会拿到一两百块的中介费。

“最初,这些人是在望京SOHO楼下的,因为堵塞交通后来被城管赶到了对面的合生麒麟社下面。”圣耀互动CEO刘皓雷对《财经天下》周刊说。现在地推人员把摊位摆在人行道上,望京SOHO的保安用绳子圈出了范围,互不侵犯。

“那条街,好像就是美团搬来后突然出现的。”美团网市场总监刘艳峰说。2015年3月,由于人员扩展,猫眼电影、美团市场部等部门,从2公里外的美团总部——望京东路6号望京国际研发园三期搬入了望京SOHO T3的21-23层。

平日吃过午饭,刘艳峰和他的同事经常会去扫码一条街上转一圈,看看又有什么新公司出现。“都是各种O2O公司。”刘艳峰说。不过,这些正在做地推的公司的慷慨程度,超出了他的意料,“我们美团也是打过价格战的,都不敢这么花钱。”

现在,望京SOHO有一个别称——宇宙O2O中心。

在望京SOHO的3栋大厦里,挤满了几百家大大小小的与互联网相关的创业公司。这里有美团、陌陌这样的大中型公司,但更多的还是6人旅游、圣耀互动这样的小型公司。他们在向全北京乃至全国推广自己的社交、到家、游戏等服务的同时,也享受着创业同行提供的免费的按摩美甲、饮料、午饭等服务。

2015年2月,美容整形专业平台更美以每平方米每天6元的价格租下了望京SOHO T3 A座25层一间900平方米的办公室。刚搬进来时,公司只有40多名员工,经过9个多月的发展,员工增长到90多人,平台注册用户也超过了1000万。

公司刚搬进来,潘石屹就来例行拜访新“租户”,并在公司CEO刘迪邀请下体验射频类面部提升的项目。“人生第一次美容。他们给我的建议是,以后不要笑,脸上皱纹太多。”事后,潘石屹在微博上发布了体验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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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把办公室搬入望京SOHO,更美首席运营官王思璟和她的同事们几乎每天都能享受到免费的酸奶、水果和面包。通常,在中午或者下午,会有一两位年轻人走进更美的办公室,向他们推销自己的产品——一款App,只要关注或者下载就可以获得各种礼品,有时候也需要在线支付一分钱。通常,这些地推人员还会来第二次,让注册过的用户再一次下单,用一分钱购买相关的物品。显然,这可以使App的活跃率和复购率好看很多。“投资人也不能怪创业者刷单造假,”58赶集联席CEO杨浩涌在一次采访中告诉《财经天下》周刊,投资人过于关注创业公司的增长速度间接加剧了创业者刷单造假的现象。

有一天晚上,一个怯生生的年轻人走进更美的办公室,问王思璟他们愿不愿意吃面包,然后留下面包就离开了。“既没有让我们扫码关注,面包的包装上也没有产品信息。”王思璟到现在也不明白那个来送面包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也许,只是他的任务已经做完了,不想把面包带回去。

显然,望京SOHO聚集了众多互联网科技公司,因此成为许多创业公司推广产品的最佳选择——再也没有比这几栋楼里的互联网从业人员更适合做公司第一批用户的人了。

他们为什么选择望京?

“一切都是自发的。”SOHO中国前副总裁王胜江说。此前,王胜江在SOHO中国工作了14年,2010年他带领的销售团队创造了SOHO中国历史上最辉煌的业绩:238亿元。在他看来,望京SOHO及周边地区的移动互联网聚集现象,完全是SOHO中国推动和创业者自行选择的结果,最初并没有政府之类的外部力量介入。

“刚搬来时,最深的印象就是分不清方向,”美团网市场总监刘艳峰说,“现在还是分不清。”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司机师傅对此深有体会。手机导航还不流行的时候,车入望京就是进入了一座迷宫。整个北京正南正北的格局,至望京为之一变,这片“城中之城”斜躺在首都机场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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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0年代,望京差点被划为艺术区,但因为担心拆迁,艺术区被划在了今天的酒仙桥和大山子。1980年代,这里是一片旷野,种满了花椒,被称为“花椒地”。2000年前后,跨国公司大规模入华,尤其是那些财大气粗的通讯公司带着大笔现金修建自己的办公楼,空旷的望京成了首选。西门子、ABB、摩托罗拉、LG、三星、爱立信等公司纷纷在这里修建自己的独栋大厦。而由于其中韩国公司占去一半,逐渐聚集起来的韩国人一度把这里变成了韩国城。这座“城市”当时拥有一份每周发行的韩文报纸、专门接送韩国小学生的校车、招牌上写着韩文的烤肉馆,以及地道的韩国泡菜。“花椒地”也因为中央美院搬入而变成了“花家地”。直到今天,韩国人的生活印迹还随处可见,就连望京SOHO底商的移动营业大厅也刻意用韩语做了广告牌。

2014年1月,由于公司规模急剧扩张,美团网由北苑搬入望京东路6号的望京软件产业园。快速扩张,是移动互联时代创业公司的共同特点,而美团网恰恰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当时,美团网在全国各地约有5000名员工,到了2014年底就增加到8000人。现在,不包括大众点评,美团在全国的员工数量已经超过了2万人。

“一开始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搬到望京来,心里还有些不乐意。”刘艳峰说,望京产业园按照硅谷的风格设计,而硅谷的公司都有自己的厨房,但美团没有,所以员工只能去蹭施耐德的食堂。

当时,望京SOHO和望京绿地中心都在建设之中,没有人知道这些建筑里将来会入驻什么样的企业。然而,突然有一天,美团的员工发现,对面的绿地中心出现了阿里巴巴的LOGO。

2015年11月初,Uber宣布入驻望京保利国际广场。除了Uber,这座写字楼吸引了北京现代汽车金融有限公司、西屋电气、星巴克、7-11等大型企业入驻。为什么这些新兴互联网科技公司纷纷选择了望京而不是中关村或国贸CBD?

实际上,中关村、上地等老牌互联网公司聚集地,已经很少有能容纳快速增长的创业公司的空间。而且,因为大型互联网公司的天然光环,创业公司选择在这类地段开设办公室,容易导致基础员工的大量流失。在硅谷,Airbnb之类的新兴互联网公司也选择在Market Street 8th和9th大街落户,远离了拥有众多知名互联网公司的Palo Alto。

SOHO中国在2009年9月通过土地竞拍获得了北京朝阳区望京B29地块项目用地。B29地块在望京规划的中轴线上,与机场高速平行,背靠大望京,南对望京中央公园。5年之后,在这里诞生了望京SOHO,从一块平地,摇身变为北京的地标。由3座椭圆形高塔组成的办公楼,最高的T3(塔3)有47层,高200米。远远看起来,它们就像竖立的3个蛋壳,这是得过国际建筑奖的设计师扎哈·哈迪德的设计。

在王胜江加入SOHO中国的前一年,房地产行业迎来转折,建国以来的福利分房制度取消了,买房成了大家关注的事情。王胜江那时还是个20多岁的年轻人,不在望京,在大望路。“1999年,我记得当时第一个项目,地址是北京原来的二锅头酒厂。那个地方周边灰蒙蒙一片,我看到了几栋有颜色的楼,有红色的,有绿色的,有蓝色的,那些建筑楼就是今天的SOHO现代城。”

2002年,新浪网搬进SOHO现代城B座,此后,SOHO现代城、建外SOHO等项目相继获得的成功、积累的口碑,也为望京SOHO打下了基础。

写字楼服务公司优办9月的一份报告显示,2015年1月1日至8月31日期间,望京SOHO和建外SOHO聚集的创业公司最多,其中宣布获得融资的公司数量分别为17个和14个,而排名第三的第三置业大厦里只有5家公司拿到了新的融资。

王胜江说,SOHO中国在开发时对望京SOHO的定位就是“中关村+CBD”,目的是让更多的互联网公司入驻,“SOHO中国之前就擅长做中小企业的写字楼。”而中小企业的特点就是能够形成集群效应。

在离开SOHO中国之前,王胜江的办公室转移到了望京SOHO售楼处的二层。就在这座新地标的售楼处一层,黄晓明、邓超和佟大为完成了《中国合伙人》里面最激烈的争吵戏份。王胜江也曾两次遇见《中国合伙人》剧组,在电影中,黄晓明扮演的成东青在这里,搬来梯子,戴着白手套,一盏一盏地拧熄灯泡。

SOHO中国董事长潘石屹尽可能地让望京SOHO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很长一段时间,他热衷于每天在自己的微博上分享室内、室外的PM2.5指数。 望京SOHO的每幢建筑中都悬挂有超大的液晶显示屏,实时播报室内指数,包括北京地区、T1、T 2 和T3四个不同区域的PM2.5指数、自来水与纯净水的TDS值以及室内外温度。大屏幕最下方注明“以上数据皆为现场实测,所有新风系统过滤装置由霍尼韦尔提供,纯净水由A.O.史密斯提供。”望京SOHO还打造了5万平方米的景观园林,绿化率达30%,每天晚上8点,音乐喷泉会准时响起。

最关键的还是便宜吧

吸引互联网创业公司的是这些吗?不。“最关键的还是便宜吧。”陌陌人力资源副总监王曾觉得。进入2014年,随着人员扩张,陌陌在万通中心的办公室变得异常拥挤,而陌陌CEO唐岩此前一直宣称不喜欢中关村的氛围,认为北京东边的创业气氛更适合陌陌。陌陌的行政人员看了许多办公楼,包括后来锤子科技入驻的MOTO大厦。最终建成的望京SOHO成为首选,因为租金只要每平方米每天5元。而位于北京东三环的建外SOHO租金在每平方米每天8元左右,国贸和中关村地区的租金则高达每平方米每天13元。

2014年4 月,望京SOHO正式启动预租之后,触控科技、晶合思动、陌陌科技、奥图科技等数家科技公司率先入驻望京SOHO。

作为首批入驻望京SOHO的客户,触控科技也是T3最大的客户,在总建筑面积达12万平方米的T3,仅触控科技一家的租赁面积就达2.4万平方米。触控科技CEO 陈昊芝表示:作为一家科技创新型公司,需要能激发员工创造力的环境,“富有设计感的望京SOHO正是我们想要的办公场所。”

为了宣传望京SOHO,每次有新商户入驻,潘石屹都会例行拜访。在百合网总部迁至望京SOHO的典礼上,潘石屹高喊:“连找对象都互联网了,还有什么行业没有互联网!”

“起价5元,而且一给就是一整层,包括小米在内,很多互联网公司都来看房。”陌陌人力资源副总监王曾说。在加入陌陌之前,王曾在百度工作了多年。他说,在百度的一些老同事纷纷加入了创业大军,自己经常会在地下车库遇见他们来看房子。有时候,对方行色匆匆,连聊天的时间都没有。

“我们要是2014年初搬进来就太划算了。”刘皓雷说,触控以每平方米每天4元多的价格租下望京SOHO多层办公室的消息很快就在互联网圈尤其是游戏圈中传开了,“简直就像不要钱一样”。

2014年底,刘皓雷创建了以游戏发行为主要业务的圣耀互动。望京SOHO的房租已经从2014年初的每平方米每天4元多涨到了9元,装修过的办公室最高的时候则超过了每平方米每天12元。

更美首席运营官王思璟记得,自己的一个朋友特别想租他们楼下的一处办公室,“我觉得如果当时每平方米每天10元的话,他就会租下来的。”由于竞争者众多,最终,那间办公室通过竞拍的方式,租到了每平方米每天12.5元。

做房产中介的杨光说,现在望京SOHO的房租大约是每平方米每天9元,装修过的办公室租金超过12元,而且目前整层的办公室只剩下了T3中的一层。

2014年春天,杨光被公司派到望京SOHO,一开始他心里并不情愿,在三里屯SOHO的项目他干得不错,平均下来每天也能收入1000元,但很快他发现望京SOHO的生意比三里屯好多了。“满大街都是中介公司,大街上转悠一圈儿都能签单。”不过,一年多时间过去,超过八成中介公司被淘汰,而36万平方米的办公区间达到九成出租率,却只用了9个月。

不仅仅是望京SOHO,随着互联网公司不断聚集,整个望京地区的租金都在上涨。“只过了一个晚上,房租就涨了5000块。”2015年7月,孵化器AceWhitus搬入了望京751的一栋三层小楼里。CEO罗成伟说,各项条件都已谈妥后,第二天签租房合同时,房东突然提出涨价,而且表示,“互联网公司都来望京了,租房合同只能一年一签,第二年价格还要变。”

“现在这里叫宇宙O2O中心,但2015年初我们刚搬进来的时候,还是游戏中心。”圣耀互动CEO刘皓雷说。

“作为发行公司,还是要讲究一下门面,不像那些专门做技术研发的公司,找间民房都可以。”为了选择合适的办公室,刘皓雷看过很多地方,包括望京SOHO对面的融科大厦、方恒大厦。虽然方恒大厦的房租更便宜,但他还是选择了望京SOHO,最终以每平方米每天7元的价格租下了SOHO T1 A座200多平方米的1705室。

在圣耀互动之前,1705室的租户也是一家游戏公司,因为人员扩张迅速,先是换到了C座一间1000平方米的办公室,最后又搬到了望京SOHO对面的融科大厦。

刘皓雷看重的是望京SOHO的集聚效应。游戏发行,作为游戏产业链中的一环,需要与媒体、渠道和游戏厂商等各个环节互动,而望京SOHO已聚集了包括触控科技、魔联众互动、晶合思动、顽石互动、天锋网络、天娱无限科技、酷吧时代、八月印象等游戏相关公司。用句“行话”来形容就是:有名的八百,无名的三千。手游行业的整个产业链都在此聚集,外面的同行进来甚至会顺便扫楼——把三座塔中的所有同类公司拜访一遍。这往往也要用去一天的时间。

“一个行业越热,创业的窗口期就越短。”刘皓雷认为,再不创业以后的机会会越来越少。这也是众多手机游戏从业者创业的理由之一。

创业以来,刘皓雷经常加班,有项目要做的时候公司不得不每周上6天班。有时回到家里躺下来,他会翻看自己一年前的朋友圈,那时他经常在东南亚或者欧洲休假。

与做职业经理人不同,创业不仅会更加忙碌,而且更焦虑。“总怕事情忙不完,或者由于不断试错导致沉没成本增加。”一天,刘皓雷看见办公室同在望京地区的美丽说创始人兼CEO徐易容说的一句话:“创业第一天,你醒来觉得自己拥有整个世界,第二天醒来又觉得一切都完了。实际上,这两天并没有根本的改变。”看得他热泪盈眶。

死或生,每天都在发生的问题

把创业路走到底并不容易,在望京SOHO,扩租与退租每天都在发生。

中介带着租户看房的时候,经常有意无意地提起某间办公室的前租户:某家公司是做P2P的,另外一家是做外卖的,谁又在这里租了不到一个月就离开了,临走时吵着闹着想讨回一点装修钱,谁又发展速度非常快,没多久就去别的地方租了一整个楼层。

APUS就是典型的快成长公司。这家面向安卓手机的操作系统公司,截至2015年9月,用户数已突破2.5亿,APUS产品集群全球总用户量突破5.1亿。“速度是最重要的。”APUS创始人李涛说。

2014年开始,他们已经因为员工增长而搬了3次办公室。2014年7月,从合生麒麟社搬进望京SOHO T2 22层一间小办公室,但很快员工由20多人增长至60多人,2015年4月他们又搬进了T3的42层,这间2000多平方米的办公室预计可以使用到员工增长到200人。

倒闭的公司也不在少数。过去这一年多里,小洁发现,T1一栋大厦里倒闭的咖啡馆就有两三家,而同层的创业公司也倒闭了两三家。此前租着905室的一家做打车软件的创业公司在苦苦挣扎半年之后也宣布倒闭,小象馆趁机又租下了905,并把两个房间打通。更美首席运营官王思璟也发现,他们所在的那一层里有的办公室已经换了好几拨人。

小洁毕业于江南大学设计学院和北京电影学院,2013年与校友郭琳茜在火车上一拍即合,创立人像摄影“小象馆”品牌。2014年7月,小象馆的影棚搬进了望京SOHO。

“当时,整个望京只有望京SOHO这一个商圈规划,就觉得以后这里会热闹起来。” 小洁清楚地记得,一天夜里,她朋友圈里有几个人同时发状态称自己在望京SOHO附近开会。6月,小象馆以每平方米每天6元的价格租下了望京SOHO T1的903室。

刚刚搬进望京SOHO时,周围冷冷清清的,三栋大厦里的咖啡馆总共只有2家,中午吃饭还要过马路到对面的合生麒麟社甚至更远的地方找沙县小吃。如今望京SOHO底商里挤满了各种咖啡馆、饭馆。有时,为了拿到更好的店铺位置,他们还不得不进行一番竞争。

2015年5月,西少爷肉夹馍旗舰店在望京SOHO开业。西少爷创始人孟兵透露,这个位置是从星巴克手里“抢过来的”。此前,星巴克一直在和望京SOHO洽谈开店选址的事宜,但SOHO中国董事长潘石屹的一次到访使得西少爷顺利地拿下了这个最佳位置。

2月11日下午,潘石屹带着十几人来到西少爷的办公室。在“房东”品尝了西少爷的肉夹馍后,孟兵提出想租望京SOHO中心独栋“最佳店铺”,潘石屹当众许诺如果没有和其他公司签合同,就租给西少爷。5月,西少爷望京SOHO店铺开张的时候,潘石屹和孟兵比赛做俯卧撑。最终,潘石屹以202比126领先,西少爷为此送出了7600个肉夹馍。

FIKAFIKA咖啡馆的老板Susie之前是一名通讯工程师,因为丈夫曾留学瑞典,于是开了家北欧风格的咖啡馆。

每周都有三四对天使投资人和创业者在这里会面,一些投资人甚至刚下飞机还拖着行李箱。多数时候,天使投资人对创业者的方案咄咄逼人地提出疑问,偶尔也会有创业者占据上风。

“现在,这3栋大厦里光咖啡馆就有10多家,竞争也很激烈,没有亮点很难做下去。”小洁说,由于她是做电影特效出身,所以对于装修等细节特别敏感,有些咖啡馆刚开业,她看装修风格就觉得会黄,往往过不了多久就真的倒闭了。

“其实,有些事我也想不明白,可能还是我太保守了。”小洁说,她虽然在望京SOHO待了一年半,但很多创业公司她都看不明白,尤其是做O2O、互联网金融的公司,“创业是应该想得长远,但还是应该从踏实的地方开始做。”

一家号称获得了2亿美元融资的互联网金融公司曾经找小象馆为员工拍证件照。“我也有朋友在那家公司,但是觉得公司氛围太不靠谱了,做两个月就辞职了。” Claire说,在接洽业务的时候,对方完全不按照商业契约走,有时甚至连邮件也不及时回。

“最近认识了好几个90后创业者,低调、快速;反倒是那些高调的90后创业者,通常不怎么样。”B2C社交电商平台need的创始人顾俊说。创业,在顾俊看来是一件苦嗨苦嗨的事儿,“身体是苦的,精神是嗨的。”他经常头一天晚上和人聊到凌晨3点,第二天早上7点还得起床继续和人开会。

顾俊喜欢夜里骑摩托车在空旷的路上释放压力。“只要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出现严重的事故。这与创业何其相似。”而圣耀互动CEO刘皓雷则喜欢在夜里跑步。“从办公室出来,很多楼层还亮着灯,望京SOHO的绿化布局也不错,就会觉得自己的生活挺美好的,虽然,这只是假象。”

谁是渔夫谁是鱼?

“这条鱼还是很有本事,我看到鱼钩钩住了嘴角,而它却紧闭嘴巴。鱼钩的伤害算不得什么,饥饿的煎熬以及跟一个它一无所知的对象较量才是根本问题。”海明威在写《老人与海》时,可能根本想象不到从硅谷开始,烧遍全球的创业热潮。但这句话切切实实地描绘出了今天众多创业者的心境。

“我出来创业跟时代的发展分不开。”王胜江说,离开SOHO中国是因为不喜欢自己当时的状态。2011年初,当他把那份238亿元的报表放到潘石屹桌子上时,他突然意识到,之后可能再也不能超越这个数字了。“当时地产行业也在调整,我也想做一些调整。”离职后,他一直在思考创业的方向。

“总理给了一个主题:创业。”2014年开始,国家倡导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王胜江和朋友盛希泰想到了“房地产+创业”,决定打造中国版以服务为核心的创新空间。2015年4月19日,在离开SOHO中国两年之后,王胜江与洪泰基金合办了一家创业服务运营商品牌——洪泰创新空间。地址选在地铁15号线望京站的边上,正对着H口。

“我是有服务中小企业的天然元素的,从商业地产服务中小企业的一个高管跨界做创新空间创业投资,这种跨界是有基础有关联的。”王胜江说,这等于从做写字楼的壳变成做写字楼的内容。从形式到内容也是未来房地产业应该做的。

在王胜江看来,李开复的创新空间偏投资,3W咖啡属于流动型的创业者,洪泰创业空间更多地是从空间走向投资这个成长过程。而且,洪泰AA加速器与洪泰创新空间合并,也能让企业迅速变得更有竞争力。

王胜江更喜欢投资有优势也有缺点的创业项目,“一个被投资的项目有1个优点、9个缺点,未来把9个缺点变成优点,投资人获得的收益才会更高。”在他看来,所谓的缺点更多是机会,“投资缺点从而投资未来。”他透露洪泰创新空间明年计划在全国开到50-100家。

无独有偶,万科前高级副总裁、北京区域本部首席执行官毛大庆,也离开了工作多年的万科,加入了互联网创业大军。毛大庆离开万科后的创业项目也紧扣联合办公的概念,即利用旧有厂房、公建等等,为青年创业者提供廉价的办公、财务咨询、投资管理等服务。该项目被他称为“创客空间”。

从2015年1月6日开始,SOHO中国进行了继从散售向自持转型后的第二次重大转型,推出移动办公产品SOHO 3Q。在T3入口,一块橙红色易拉宝格外醒目地写着“人人都做‘包租婆’,大家一起赚佣金”。这是SOHO 3Q推出的众包计划,号称首单最低奖励1000元。

为了推广3Q项目,潘石屹在新浪微博上言必称3Q,并且定期举办“潘谈会”。6月19日的潘谈会上,蹭饭App、心意盒子、量子泡沫咖啡、心跳社交、易农场等16个项目进行了现场路演。投资人阎焱认为,对于创业者来说,现在正处在一个最好的年代。“我们今天所有这些要创业的人,你们所处的外部环境在中国历史上前无古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会后有来者。无论在国家政策上,在资本多少上,在创业的难易程度上,你们今天处的时代都是最好的。”

阎焱认为,互联网的出现大大降低了创业的交易费用,但也更需要有艰苦奋斗的精神。“创业中最可贵、最难的是坚持。每一个成功的创业者背后都有多少不眠之夜,都有多少次快熬不下去的感觉?当你好几次感觉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你成功了!”

望京,下一个硅谷? 移动互联网 第5张

  光有潘石屹是不够的

潘石屹给了3Q空间的第一批用户很大的优惠政策,一定程度上相当于免费使用。由于摄影棚里并不适合办公,2015年2月SOHO 3Q空间开业后,小洁和她的合伙人成为3Q创业空间的第一批用户。

第一期推出的3Q创业空间,T3的21层、22层和23层中,除了21层的半层,都被当时正在寻找办公室的美团租下。

随着租户增多、知名度提高,SOHO 3Q开始收取租金。根据房产中介杨光的说法,目前3Q创业空间每个工位每个月1000元。小象馆的合伙人最终离开了SOHO 3Q创业空间,在国贸租下了一间办公室。如今,小象馆的生意越做越大。这个专注于为年轻的IT、证券从业人员拍证件照的工作室得到了一些互联网红人的关注,比如马佳佳就曾前来拍摄过照片。Claire认为,SOHO 3Q可能更加适合有预算的、临时需要办公室的创业公司或者自由职业者。

10月底,奇点机智技术从3Q搬到了鼎好大厦里的一个加速器。此时距他们搬进3Q不到2个月,离3Q给他们的3个月免费租期到期还有一个多月。在SOHO 3Q之前,像大多数创业公司一样,奇点机智曾经陆续在星巴克、3W孵化器、微软创投加速器辗转。

“我们非常喜欢微软加速器,SOHO 3Q也是源自微软加速器的对接。”宋嘉伟说,虽然在基本办公环境上,3Q基本做到了让团队可以拎电脑入驻,但是小房间的模式,让20个人的团队被切割到了近6个房间中,沟通不方便,最终他选择了回到自己熟悉的加速器。

虽然SOHO 3Q也定期开展插画、烘焙等培训课程,但在一些创业者看来,这样的培训课程并不实用。“真正创业的人哪里有时间去做这个,而且他们也不需要这样的培训。”一家创业公司的CEO认为,SOHO 3Q的培训活动除了可以打造创业氛围之外,更多是SOHO中国的一种市场营销手段。

T3 21-23层的美团员工很快也将会离开这里,回到望京东路6号的总部附近,美团又在那里租下了一栋办公楼。

“现在冬天来了,投资者对手游不那么热衷了。”圣耀互动CEO刘皓雷说,2014年整个游戏行业新增公司远大于同化、并购的数量,今年这个趋势明显放缓了。

作为中国最早一批网络玩家、第一代网游经理人,邢山虎在2015年年初就提到:接下来的两年,游戏行业只有0.04%的小团队可以存活。

游戏行业并非个例。根据投中集团的数据,2015年第二季度,国内基金的实际平均募资规模只达到了计划募资规模的很小一部分,未完成部分占到了80%。2015年二季度互联网行业VC/PE融资规模为37.89亿美元,环比下降50.36%,融资案例数222起,环比下降10.84%。

资本市场的微妙变化,创业企业感触最为灵敏。“去年,只要故事讲得好,公司融资就基本没问题。但目前投资者对于项目更为谨慎。”望京SOHO T3一家正在进行融资的家装O2O的创始人李响对于融资的事情感到焦虑。

清科集团执行副总裁兼清科投资董事总经理符星华9月指出,“在未来的6到12个月里,大概只有2个月的融资窗口,基本上到今年11-12月,整个市场的融资都会处于大面积紧缩。”

搬入望京SOHO半年后,触控科技宣布关闭上海分公司并进行了裁员。2013-2014年间,触控科技曾签下日韩多款人气产品国内代理权,但受国内玩家水土不服的影响,相关产品营收情况并不理想。此后,公司把更多精力放在自己旗下的Cocos引擎、畅思广告平台以及《捕鱼达人》、《秦时明月》等手游的运营发展上。

触控科技当时签下的办公室空了一半。这些办公室以每平方米每天8元左右的价格租了出去,也算是带来了一笔意外的收入。

2012年蓝港刚搬入启明大厦时有900名员工。当时正是网游向手游转变的时期,蓝港也经历了转型裁员。现在,随着项目的扩张,蓝港的员工数量又有所增加,但王峰希望把员工数控制在600人左右。“我们现在蛮谨慎的,宁肯用一个好人,也不用一堆差人。互联网公司都在控制员工数量。”

绝大多数公司都在经历裁员。

腾讯、百度已经停止了校园招聘,阿里巴巴的政策是离职一名员工才能引进一名新员工。

不过,仍有许多公司在大规模地招聘。11月2日这一天,陌陌的访客记录本上显示有25人前来面试,而APUS的记录则显示有20多人前来面试。

“端游时代,我们一年做不过一亿元流水,页游时代我们转型大概能做两到三亿,去年全年的收入在6亿元。几次转型、搬家,收入都在上升。”蓝港8年,遭遇了三次客户端类型,在CEO王峰看来,寒冬,与公司的发展无关。

“从2013年开始到现在,游戏热潮持续了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刘皓雷认为,盛极必衰,“寒冬,也是回归理性。”

此前,58赶集联席CEO姚劲波曾表示:“比半年前,融资的环境是没那么好,但这只是前面火得不太正常,造成无谓的浪费和竞争,创业者在享受泡沫的时候,也要承受这个东西带来的冷静。如果以过去10年的投融资纬度来看,肯定是在平均线以上的。”

“我没有想到中国会变成一个万众创业的国度。我从一个大公司高管成长起来,我不愿意鼓吹万众创业。我们回过头来看,包括在美国,每个时代能够成功创业的人,都是极少数的一批人。”王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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